先朝外戚干政致使天下大乱，大齐王朝自打圣祖起就定下了规矩，立子则杀母。进宫二十载，
我膝下只有三皇子一个皇子。当他跪了一天一夜求我赴死，我噙着泪即将答应时。
弹幕一条条出现了：炮灰女配好惨，到死都不知道，三皇子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孩子，
她真正的儿子当年早就被掉包给皇后抚养了。初贵妃从一开始就输了，
帝后二人这么多年的算计，就是为了现在，她以为自己受宠是因为皇帝爱她，
其实不过是为了让皇后的孩子做皇帝，皇后不用死罢了！
可惜初贵妃在新帝登基后竟然还被掘坟，死后都不得安宁。四皇子虽然资质平庸，
但勤恳不自大，若他登基，大齐王朝能少走二十年歪路，维持住眼下的太平盛世。
我放下毒酒。自戕暂停，继续宫斗。可后来，当我的刀毫不留情指向皇帝时，
男人却问我有没有爱过我。“我更惜命。”1我望着弹幕久久不能回神。
耳边三皇子还跪在原地。若仔细看，他脸上竟满是冷漠，只有对权势的渴望。“母妃，
求您了，儿臣也想争一争这东宫之位。”“初家小门小户，儿臣在朝中没有支持，
可您若自戕就不一样了！朝中必然会有更多愿意支持儿臣的大臣，将来等儿臣继承大统，
必定能让初家后代有出头之地！”我轻轻一叹，头顶的弹幕滚得更快了。
初贵妃补药答应啊！齐钰登基后得知当年换子的真相后，立即就初家满门四十八口斩了！
这狼心狗肺不值得啊！初贵妃真的实惨，一个小宫女奋斗成为贵妃，那么不容易，
结果现在就这么沦为炮灰了。楼上你就错了，初贵妃如果不是小宫女还轮不到她呢！
皇后是不会允许另一个世家女在她的头上撒野，也不能赌薄情的帝王心。
心麻麻的、乱乱的，甚至有些疼。齐钰竟然不是我的孩子。
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听到过传闻。齐钰长得大后越发不像我了。反而有几分像皇后的眉眼。
那些谣言我只觉得可笑，从未当过真。如今想来，一切有迹可循。
当年我和咸福宫那位先后怀孕，明明还未到生产之日的皇后却和我同一天生了。
齐钰从小就身子骨弱，我一直以为是我怀胎之时照料不周，才让他留下了胎病。
对他也多有亏欠，什么都想为他争一争最好的。所以，才会在刚刚没有半分犹豫，
就想为齐钰去死。帝后二人好算计，算准了一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。
齐昊天更是薄情寡义！我有些气愤地一脚踢开跪在身前的齐钰，在他有些错愕的目光里。
满脸为难道：“儿啊，母妃不想死，也想争一争那中宫之位啊！
”“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，齐钰，你应该也明白母妃的苦心吧？
母妃就是一个小宫女，从前低贱地活着，在皇后底下伏低做小了那么多年，
母妃只想好好的活着。”“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位置呢？”三皇子脸上满是不甘心，
落在一旁我刚扔下的毒酒时，目光深沉。反观弹幕，都炸开锅了。我去，
初贵妃竟然拒绝了？刚刚初贵妃毒酒都拿起来了，怎么突然就不愿意自戕了？
这不挺好的吗？初贵妃觉醒了，为了自己有什么不好的，那狼心狗肺的齐钰也配？
2齐钰撑着手就要起身离开。可毕竟是跪了一天一夜，刚一起身，他就往地上栽了去。
“钰儿，你先坐一会吧！在母妃这用了膳再走吧……”齐钰点了点头，不说话，
仍在与我置气。从小他就是如此，因为不管如何，我最后都会答应了他，
将他想要的东西都拿到他的面前。包括如今，他想要去做太子，闹一闹，
就深知我最后就一定会成全了他。我冷冷看了一眼他，什么也没多说。
相宜领着宫女进来传膳时，齐钰突然张望了起来，似是在找什么。“钰儿，你在找什么？
”齐钰摇了摇头，眼底闪过一抹失望。“听闻母妃准备了许久，打算在父皇寿宴上跳舞？
”我摇了摇头：“你何处得来的消息？你母妃都一把年纪了，
还去献什么舞……”在没看见弹幕之前，我确实计划已久，打算给齐昊天一个惊喜。可如今，
不想了。一个或许从没爱过你，甚至只是为了利用你的男人，还有什么可值得我献媚的。
若非今日，我从没怀疑过皇帝对我的感情。当年他在皇后的咸福宫里，将受罚的我救下，
封了我做答应。每每侍寝的第二日我都会被皇后折磨受罚。他撞见后，
第一次和皇后说了重话，“你当真是过分了，如此善妒，毫无一个作为中宫皇后的贤良淑德，
朕以后会有很多妃嫔，你必须得容得下！”一直到后来我有了身孕，他高兴得与我耳鬓厮磨，
“小柳儿，你终于怀了朕的孩子了，若是个皇子就好了，不，朕要封你为妃！
”我生了一天一夜，当得知是个皇子时，他松了一口气，亲自赐名为钰。
反倒是与我一同生产的皇后那边，齐昊天去的不多。宫里人都说，皇后失宠了，
连带着四皇子也不曾受待见。往后的数年，我一直以为，我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。
他尽所能地给我最好的，虽然那个位置不能是我的，但是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，
只要能一直常伴左右便可。“看来是儿臣听了错消息，母妃不献舞就好，您如今也不年轻了，
父皇有那么多年轻的嫔妃，您这不是在争宠，是自取其辱，反倒给儿子抹黑，
让儿子在朝中举步维艰。”齐钰好像没看见我脸上的错愕，依旧滔滔不绝地贬低我。
“初家小门小户，在朝中无人，不像四弟，是皇后娘娘的嫡子，
更有一个在朝中做丞相的外祖父……”话里话外，尽是对我这个母妃、对我的家世的不满。
更体现到了他对权势的渴望。这也是齐钰第一次在我面前，对我表露这些。说不心痛是假的。
子不嫌母丑，可如今他却字字句句嫌弃起我这个亲手将他养大的母亲。
字字句句期盼做皇后的儿子。也难怪，如弹幕所说，当他得知真相时，竟然屠了初家满门。
我没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拿起一旁的酒壶，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。齐钰这才停顿，
似乎有些口渴了，端着酒杯一口饮尽。“母妃，儿子希望您能好好考虑，
儿……”齐钰突然捂着肚子，脸色痛苦，望了望酒杯，又望向了我。
“这酒……”“就是你刚刚送来想让为母喝下的毒酒。”他一脸不可思议，痛苦蔓延，
使他完全不能支撑，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。“为，为什么？母妃，你……”不仅是齐钰，
就连弹幕都震惊了一片：我去我去，我没看错吧？这这这剧情他对吗？
炮灰女配反杀了齐钰？支持反杀，齐钰刚刚那个眼神都没打算放过亲妈了，
炮灰女配不先动手，我估计也离死期不远了。初贵妃莫非知道了点什么？
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手，仅仅只是为了自己活命？真狠啊……“齐钰，母子一场，
本宫最了解你了，今日我不愿意为了你的野心而死，他日你便会亲自动手。”我弯下腰，
带着护甲的手轻轻抚摸着齐钰那张酷似皇后的脸，眼底一片冰冷。“齐钰，
你那么瞧不上本宫，那我就偷偷告诉你，
你其实还真不是我的孩子……”“你才是皇后的亲儿子，可她却亲手将你和齐襄换了。
”“你想做那人的儿子，却根本做不成。”话音刚落，齐钰瞪大眼睛，口喷鲜血，气绝身亡，
带着这个遗憾去地下捶胸顿足了。我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一滴泪，跪倒在地。“钰儿！
钰儿！你这是怎么了！太医！快叫太医啊！”3齐昊天一得到消息，
就扔下了御书房里的大臣，冲到了我的楚玉宫。等他来时，齐钰的尸体都凉了，
而我也哭晕厥了过去。御膳房和楚玉宫的奴才在院子里跪了一片，
只有相宜留在了殿内侍候着刚醒来的我起身。相宜也红了眼圈，满脸担忧。我屏退太医后，
第一句话便是：“皇后来了吗？”相宜一愣，摇了摇头。等到了院子里，
我忍着心底的嫌恶靠进齐昊天的怀中。“陛下，毒害钰儿的凶手，您一定严惩啊！
臣妾还没看到钰儿成亲生子，他他……”说着说着，我又脸一白，一副又要哭晕过去的模样。
齐昊天悲痛不已。他将御膳房的于公公踢了又踹，“给朕查！若找不到凶手，
朕就将你这个狗奴才剁了喂狗！你们这些狗奴才都要为三皇子陪葬！
”端庄持重的皇后也姗姗来迟了。“怎么会？不可能……到底是谁！陛下，是谁毒害了钰儿！
怎么会就没了，怎么就没了呢？”她趴在盖着白布的齐钰身上，
悲伤欲绝的模样看起来比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还要真。我撇了撇嘴，
冷眼看着齐昊天将皇后扶了起来，重重地握了握皇后的手臂，语气沉沉。“皇后，
朕依旧让人去查了，杀害钰儿的真凶，朕绝不放过！”皇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失态了。
她红着眼假惺惺地掩饰了一番，“初妹妹莫要伤怀了，陛下定当会找到凶手，
还三皇子一个公道的，你我姐妹一场，三皇子也是本宫的孩子，本宫也不会放过他们的。
”4齐钰的后事办的很大，向来威严的齐昊天也在那日红了眼圈。前来吊唁的皇后双眼通红，
整个人憔悴不已。我也在哭了半日之后，适时地晕倒在了地上，宣称告病，
没出席接下来的两天丧仪。在离齐钰被毒害的一个月后，依旧什么都没查出来。
齐昊天一气之下，下令处死了御膳房的于公公还有当日当值的奴才。
就连皇后近日才安排到我宫里的宫女，也都被罚去了辛者库，换上了我亲自挑选的人。
原以为事情已经了结，可宫里头却流言纷飞。“娘娘，外头都在传，三皇子死的蹊跷，
那毒酒查不出下落，会不会是本来就是楚玉宫里的……娘娘，这可如何是好啊！
”我蓦地睁开了眼，眼底闪过了一抹凝重。齐昊天生性多疑，流言都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，
他自然也知晓了。和皇帝同床共枕，伴君如伴虎，一夜都睡不安稳。我叹了叹气。
先去见了皇后。自从齐钰死了，皇后也闭门一月不见客了，听说我来了后，
皇后让我进了咸福宫。主位上，皇后哪怕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，也难掩疲惫。见到我，
皇后眼底掩饰不住的恨意：“你来做什么？”“皇后娘娘，求您给臣妾做主啊！
”我匍匐跪地，惨兮兮地落起了泪来。“钰儿才刚走，臣妾日日睡不着，
可不知是哪些多嘴多舌的贱婢到处谣传是臣妾杀了自己的孩子，那可是我拼死生下的孩子，
我……虎毒不食子，我怎么可能去毒杀我的孩子啊！”“娘娘，臣妾这半生就倚靠钰儿了，
臣妾如今平白遭受这些，臣妾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求娘娘给臣妾做主啊！”我跪了许久，
如芒在背。皇后才缓缓开了口：“听闻三皇子进宫在楚玉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，
想求妹妹你自戕，争储君之位。”“娘娘也不信臣妾？臣妾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孩儿？
”我瞪大了眼睛，泪眼汪汪看着皇后。“臣妾说句大不韪的话，
钰儿就是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，龙章凤姿，才华横溢，是日后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，
虽然是庶出皇子，可若他做了太子，也算能振兴我初家门楣，我初柳为了儿子死一死又如何？
”“我杀了钰儿，我有什么好处！只是没想到，我想和我儿的最后一顿饭，
却……”皇后信不信不重要，至少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里埋下了。我没有理由杀自己的儿子。
5从皇后那走后，我没让人去阻断流言，任之继续发酵。连弹幕都看不懂我的谜之操作了，
纷纷觉得我是在找死。可他们又如何懂，遮遮掩掩才会更让这位生性多疑的帝王怀疑。
流言越发汹涌，就连前朝都开始传了起来时，齐昊天屈尊来了我的楚玉宫。“陛下，
臣妾是为那些流言而来吗？陛下也以为是臣妾亲手杀了一日一夜生下来的孩子吗？
”今日我未施粉黛，眼底是我特意熬了三个夜留下的一片青黑。远远的，几步之遥的男人，
垂着眼眸，一个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。这样的男人喜形不于色，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所想。
帝王心海底针。“钰儿不在了，臣妾也早就不想活了，还请陛下能成全臣妾，
让臣妾去与钰儿团聚，便已无憾了，只希望下一辈子，臣妾还能与陛下……常伴。
”我摇摇欲坠往地上跪，头重重地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响头后，
一直没有动静的齐昊天长腿一迈到了我的眼前。他眼底一片浓色渐渐化开，“小柳儿，
那些流言蜚语朕已经下令不得再传，朕已经没了一个儿子，你若也不在了，朕可如何是好？
”“郕王近几年动作越来越多了，当年他没能登基，总归是不甘心的，钰儿是爱妃所杀，
太过天方夜谭。”“郕王的手还是伸的太长了！”我松了一口气，帝王心最难猜，我赌对了。
这一条我拼出来的活路。也终究一条路走到黑。6流言被齐昊天勒令不准再传后，
再加上齐昊天的诞辰即将到来，皇子被毒害的事儿就暂时这么过去了。诞辰当日，
远在封地的郕王也进京了。郕王是先帝第六子，当初与齐昊天厮杀夺储之际，边关动乱，
他前去镇守，却遇上刺杀，失踪一年毫无音讯。再回来时，天下大变，先帝驾崩，
齐昊天也早已经登基为帝。此次郕王进京，一并而来的还有京城外五十里的两万郕王军。
齐昊天虽怀疑起了郕王的衷心，却也不会贸然动作。宴席上载歌载舞，还算和乐融融。
我低着头，身上总有一道略不过的视线，如芒被刺。正打算让相宜扶我出去透透气时，
不远处的妃嫔坐席里，传来了惊呼。“陈常在晕倒了！快请太医啊！”现场混乱了少许，
皇后立即让人将陈常在抬去了偏殿里等候太医。一炷香后，太医前来诊脉。
一条更劲爆的消息令这场宴席更乱了——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！陈小主已有一月身孕了，
不过陈小主身子虚，还需要多加调理，断不可劳神，也不可再饮这些生冷餐食。
”现场妃嫔脸色一人一个样，有羡慕的，也有嫉妒的，更有不甘心的。我淡淡地扫了一眼，
十年了，后宫有十年不曾有子嗣了。这个孩子来得突然。
不知道谁在人群里突然来了一句：“三皇子被歹人毒害，陈常在此时有孕，怕是应天而生，
是为吉兆啊！”我怔愣了一下，看向帝后二人。俩人神色很是奇怪。皇后面容愤怒、错愕，
扭着头看了齐昊天一瞬，正要开口之际，齐昊天拍着膝盖站了起来。“好啊好啊！
陈常在好好养胎，若有什么需要的，内务府不可怠慢！”弹幕此时滚动起来，
也让我明白了起来。啧，皇后气疯了，还以为又有妃子耐不住寂寞怀上了野种吧？
毙死掉的小答应就是偷偷和侍卫搞在一起才怀上的……这十年间后宫不断有新秀女进宫，
却无一妃子有孕能诞下皇嗣，不过是因为三公主之后，皇帝让太医院研配了对身体无碍的药，
男子吃了之后不会让女子有孕的药。可惜了，初贵妃不是也有个孩子没了吗？
那孩子倒是个意外，刚好是吃药前怀的，只可惜皇后容不下，设下计谋弄没了，
真的是皇家打胎队啊！看齐昊天这个高兴的神态，看来齐钰一死，
齐昊天就停了那药了……啧，果然是贱男人，真爱的孩子一死，就按耐不住了。
皇后天塌了，刚想要整顿后宫，肃清不安分的妃子，
谁知道这是血脉正统的皇嗣……当初齐昊天为了让真爱确信自己的忠贞，
断了齐钰之后的皇嗣，如今陈常在这个孩子怕是要让两人离心咯！
五年前那个暴毙死掉的小答应？那小答应刚被诊出怀孕，
天后却莫名其妙死在了御花园的荷塘里……还有我那个来不及降世的孩子……原来是这样吗？
我脸色突然惨白，打落了手边的酒杯。好在大家的注意都在陈常在的身上，无人注意到我。
我匆匆起身，打算去偏殿换个衣裳。7“相宜，你先在外面等着吧！
”我将备的衣物扔在一旁，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，跌坐在地。“我不会放过你们的，
